边缘人比起中心人有更多洞察。
与边缘人相对的主流群体,称之为中心人。对中心人来说,有很多天经地义、理所当然的东西,对边缘人来说都不是天经地义、理所当然的,而是要追问一句为什么的。
举几个独立个体的例子吧。
1/“孙正义出身贫寒,在日本是少数族裔韩国裔,这让他备受歧视。但另一方面,他去了伯克利,在加州上高中,这让他有一些优势。在青少年时期,他脱离了蓝领,走上通往更成功生活的道路。有与众不同的经历是好事。”
2/“迪拜酋长是非常有政治野心、超凡想象力和勇气的人。阿联酋的国教是伊斯兰教,以逊尼派为主。有意思的是,迪拜的酋长家族却是什叶派,而其统治之下的民众都是逊尼派的。什叶派的大本营在今天的伊朗。
作为什叶派的阿拉伯人,酋长家族跟血统相同的阿拉伯人在教派上不同,而跟教派相同的波斯人在血统上又不一样。迪拜的酋长就处在一种特殊的身份困境当中,无论在哪一方,都是一个边缘人。
迪拜酋长就处在一个边缘人的地位,这种 position 会逼问出他的好问题,从而逼问出好答案。
我也有过边缘人经历,这段经历带来了额外洞察和精神财富。
刚意识到自己边缘人的处境时,过去做惯了中心人的心态还没转变过来,于是第一反应是 —— 找同类。当我发现找不到同类时,身份困境就出现了,陷入一种政治性抑郁和深刻的精神焦虑中,每天都在苦闷:为什么其他人不觉得经历的一切是有问题的?为什么其他人这么快地忘记?为什么现实会演化到这一步?
这种困境迫使我在精神和行动上寻找出路。
我已经确认自己不是这艘大船上的人,我在别处看着这艘大船,那么 “我是谁”?
既然我不认可这艘大船上唱诵的诗,不接受 ta 给我的定义,那我必须靠自己把一切梳理清楚,比船上的人还要懂,说得比他们还要明白,才能化解这场稀里糊涂的身份危机。
于是开始追问现象背后的来龙去脉,从历史和大周期规律中找答案,从人的前半生的经历中找答案。意识到民族、国家、政党、甚至宗教是不同的 4 个概念,但人们通常把它们其中的几个捏在一起,混淆起来了;意识到人无法想象 ta 没见过的东西;意识到宣传和行动是可以 “打左灯,向右转” 的。
梳理清了现象和宣传背后的动机,那么 “什么东西可改、什么东西不可改” 的边界已经不那么僵硬了,我重建了自己的主体性,放下了和过去的身份的对抗。
有一份受自己身份影响的观念和感情,也有一份不受自己身份影响的谋生技能。